风起入林,闭关宅出文学家的荒野气质

“风起,入林。那是一片狭长的、不知其名的山毛榉林,坐落在城市南端一座低矮的山丘顶部,

离我家一英里之遥。

我步行前往,顺着街巷走到城市的边缘,

继而沿着旷野周边的小径穿过了山楂树与榛子树的树篱……

我自南隅步入这片树林,在中途觅得了属于自己的那棵树——

一棵有着灰色树皮的高大山毛榉。”

这位步入树林并爬上那棵山毛榉的男士,正是英国作家、剑桥学者罗伯特·麦克法伦(Robert Macfarlane),如他在这本《荒野之境The Wild Places》所写,他在步入而立之年重拾爬树这项技艺,只为追寻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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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需要荒野,这感觉始终如此强烈。”

啊,英国人真是矫情,爬个树也能写得深情款款。

 

然而,不得不赞叹,罗伯特·麦克法伦的“行走文学三部曲”——《荒野之境》《心事如山》《古道》,颇具荒野气质,贯穿户外与自然爱好者的灵与肉。去找来读一读吧,你会发现这是久违的户外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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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推荐《荒野之境》

《荒野之境》The Wild Places
作者:罗伯特·麦克法伦译者:姜向明、郭汪韬略出版社:上海译文出版社

今天着重推荐的是《荒野之境》,罗伯特·麦克法伦2007年所作,寻访英伦三岛最后的荒野,用双足绘制几被遗忘的自然地图。2015年由上海译文出版社出版了中文简体版。他行文如诗,不仅能描绘出自然的风貌和表象之下的能量与肌理,也能刻画自我与自然交会时感官和内心的种种感触,读者似乎就在字里行间与作者一同远行。

 

《荒野之境》在英美收获苏格兰艺术委员会年度非虚构图书等一众奖项和提名。《心事如山》描写登山,一出版就获毛姆文学奖、《卫报》首作奖、《泰晤士报》年度青年作家奖,《古道》描写徒步与道路,获得多尔曼旅行文学奖、塞缪尔·约翰逊非虚构文学奖提名。热爱户外与自然之人,读到这套书一定会心生欢喜。

 

麦克法伦向世人展示了关于地域的散文既可以行文如水,也可以粗狂铿锵,对于一个地方的呈现是新奇多过乡愁,并且可以从山峰之巅的宏大转移到自家后院的渺小

他认为:
“不仅仅是遗失或缺憾驱使我们去到荒野,我希望自己足够敏锐,如果可能的话,去解放人们以地方为题材进行写作时习以为常地回顾、怀旧的禁锢。因为还有一些其他的形式去呈现一个地方,比如当下的体验和带入感。”

 

出色的自然文学能够引导读者“萌生新的行为形式、新的道德意识,以及对于自然世界更为强烈的关切”,这是真正的行走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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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陌生而美丽

2020年春节,我回到南方的家乡,在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一日一日加剧的时期,所幸老家是空旷而人烟不多的乡野之地。那几日,没有成群而来的亲戚客人,也没有麻将牌九日夜不停的喧哗,热闹之气减少,自然之声却得以回归。

 

一天午后的林子里的群鸟鸣唱,听得我整个人呆在原地。这是去哪个动物园也不曾获得的触电般的天籁之音。可惜我做不到像麦克法伦辨识各种树木那样,听辨出是什么鸟。但我想象着,它们鸣叫得如此热闹欢快,定是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威胁和纷扰的,那便是自然原本该有的状态。

 

重读《荒野之境》,那棵山毛榉树让我想起老家门口的那棵参天的青果树(一种橄榄树),没有人准确地说出它有多大年龄,自我记事以来它就是一棵高大粗壮的、树干笔直、难以攀爬的树。婆娑疏影之中,有爷爷编箩筐和劈柴的身影,有父亲和他的兄弟们拿着长竹竿敲青果的身影,有我和童年小伙伴采花觅草、扮家家酒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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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那棵树就成了我和老家人见面次数的见证。树在,人在。物是人非。

我不再围着那棵大树琢磨,而是穿上SCARPA,迈开步子走向更广阔的乡间大道和少有人走的小径,这些道路通向儿时学校的大门,经过记忆中的大家小家和别人家,连接着童年、过去,有的风景已经认不出,道路改得比以前更平直——单程2.5公里,原来,这双强有力的腿脚是从小练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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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否就是麦克法伦所说的“自家后院的荒野”,陌生而美丽?

 为什么人类会渴望荒野?
麦克法伦给了一个答案:
“过去五千年历史中,人类曾经到过荒蛮之地,或者从其中穿行而过。荒野是故事、歌曲、传奇和诗歌的主题……人类和荒野无法隔离。”

居住在人口密集、高度城市化的剑桥,在剑桥大学担任高级讲师、伊曼纽尔学院(Emmanuel College)担任导师,麦克法伦也免不了那个远行探索荒野的念头。《荒野之境》开启的是一场心灵兼与肉体的旅程,他的旅行是在时间与空间两个维度里穿梭。僧侣、探险者、科学家、哲学家、诗人、艺术家,有活着的、有故去的,在这些人的引导下,他对荒野的概念变幻进行了一番探索。

 

从英国大陆最西北的拉斯角(Cape Wrath)的悬崖到英国南端的多赛特(Dorset)的“陷道”(holloway),到东英格兰的古城诺福克(Norfolk),到埃塞克斯郡(Essex)的盐沼地和河口湾,到兰诺赫(Rannoch)与奔宁山脉(Pennines)的高地,他的旅程成为这些地方的人们与文化、过去与现在之间的导管,让我们认清它们之间原本剑拔弩张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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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山毛榉林开始,岛屿、峡谷、沼地、森林、河口、海岬、山顶、坟墓、山岭、陷道、海滩、盐碱地、岩柱,每一种具象的荒野之境都从他的笔下如画卷般展开。

顿时,一场梦幻的旅程,一个个冒险的故事,一幅幅如诗如画的大地脉络,一系列关于自然与人文的历史,都在《荒野之境》个性化、结构化的叙述中缓缓展开,这种特立独行的文法与书中写到的那些荒野之地一样罕见。

 

贯穿其中的,是麦克法伦的忘年之交、自然文学的精神导师罗杰•迪肯(Roger Deakin),罗杰创办“地球之友”协会,著有《河川志Waterlog》,于2006年去世。他们曾一同进入荒野旅行探索,在麦克法伦写《荒野之境》时(2007年),字里行间流露出对于友情、失得的感慨。历史、记忆与景观混合于一体,唤起一种陌生而美丽的野性以及这种野性对于人类生死攸关的重要性。

 

麦克法伦写出这三部曲时尽管才三十多岁,那三本“无法归类”的畅销书已经倾倒英美读书界。他写那些地方、那些山水以及人们的反应,就好像这是他理所当然的日常工作——在剑桥大学担任高级讲师、伊曼纽尔学院(Emmanuel College)担任导师。在他的生活中,在他的散文里,界限是模糊的,类别是散乱的,边缘是平滑的。他是冒险家亦是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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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那些有着邻避情结、不惜一切保护文化遗产的人们传达一个信息:与其歇斯底里,还不如放松,走进山间野地,珍惜大自然超凡的语言。

 

是啊,与其被网络上铺天盖地的信息碎片拽进深渊,陷入无声的悲伤、控诉、呐喊、焦虑,不如阅读几本真正告慰灵魂的书,把省下来的时间都变成自己的宝藏。阅读可以让我们哪怕在独处中也能感受自然的静谧,找到内心的平静和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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