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嚣之处,必留有荒野(二)那些优秀的户外题材电影
既然前一篇徒步题材电影的文章《甚嚣之处,必留有荒野(一)那些优秀的户外题材电影》受到大家的青睐,那我们就识趣地加快脚步奉上第二篇。
毕竟时光不待,莫虚度了这好春光
第二部:沙漠驼影——寄托
痕迹,是荒野与徒步者之间的羁绊。
罗宾·戴维森一人一狗四头骆驼,穿越澳大利亚内陆大荒漠,这样的孤身穿越首先让我们想到的是当代中国最具魅力的探险家兼作家杨柳松,他曾独自一人、无后勤援助、77天1400公里、穿越中国的羌塘无人区。全凭一辆自行车负重上百公斤的物资,加上自己极具耐力的双腿,走过世界上最贫瘠最危险的荒原。
“行走荒原,并不需要多么高超的技巧,它远比人世间的游历轻松。”杨柳松在他的著作《北方的空地》中如此写到。他那带着仪式感的鸭舌帽和登山鞋,是多年来他行走户外时的常备装备,即使身在城市,他依然迷恋那身装束。“这是户外生活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迹,一旦你涉足户外,你就与它产生了不可断裂的羁绊。”
罗宾·戴维森在电影开头的几分钟内,就阐明了类似的观点。“沙漠的纯粹、热浪似的风以及开阔的空间,一直深深吸引着我。”
她不是《涉足荒野》里谢丽尔那样的冲动型徒步者,罗宾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她对沙漠情有独钟,而且完全适应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的流浪式生活,她有信念且有计划——两年学会驯养野生骆驼,一个农场主不靠谱就再换一个,坚决要独自完成这场旅行。
罗宾·戴维森原型(上)与电影中的形象(下)
罗伯特·麦克法伦在他的作品《古道》(The Old Ways)中写道:“我们走路时会留下轨迹:雪地上、沙地上、烂泥地里、草地上、露珠间、泥土或青苔上……我们也是轨迹制造者……”
E Val Gardena
徒步者会在道路上留下痕迹。
那些痕迹存在于你踩过的路面,也存在于你裤管扫过的花草和低矮灌木,更存在于你在道路上做过的每一件事——堆砌的石堆、刻画的记号、露营过的地面、燃烧过的柴火,当然,还有掩埋过的大小便。
反过来,道路也会在徒步者身上留下痕迹。
它存在于你的身体和灵魂里:脚上磨出的水泡和茧子,被过辣的阳光灼伤的后颈和手臂,有着酸痛感的小腿肌肉和腰背,领略无数美好风景的双眼,旅途中发生过的每一次对话和思考。
道路留在罗宾身上的痕迹
“Track”一词本就拥有多层含义,作名词时译为“轨道、踪迹、小道”,作动词时译为“追踪、循路而行、留下痕迹”。
1977年罗宾·戴维森横跨澳大利亚的道路,并非太平洋山脊径和阿巴拉契亚小径那样的成熟徒步路线,在这片广袤的沙漠上很难找到固定的路径,“尽管罗宾有指南针和详尽的地图,她还是常常陷入面对五条路线的困惑中,无法判断哪一条走个十几公里却是死胡同,哪一条才能指引正确的方向。”所以,我们偏向于把“track”理解为“寻迹”。
那么,罗宾想要寻的是什么呢?
我想,她寻的是一种寄托。
“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姑娘。”
不止一个人这么对罗宾说,这个奇怪的姑娘为何执意要完成这样一场不可能的旅行?影片整体基调压抑,米娅饰演的罗宾总是一副蔫儿蔫儿的颓废样子,或许是为了营造平静之下的翻江倒海,为主题勾画出层次感。
第一层次主题,她崇拜父亲当年英雄式的长途旅行。关于这次旅行的灵感就来自父亲,“他年轻时曾徒步穿越了东非,独自睡在草丛中的日子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并且是父亲告诉她关于19世纪探险家路德维希·莱卡特(Ludwig Leichhardt)的事迹——1848年,路德维希试图穿越澳大利亚到达印度洋,中途他消失了,连同他的6位同伴、7匹马、50头牛和20匹骡子。这是澳洲探险史上的最大迷案。
但是对于幼年的罗宾来说却是充满无尽幻想的故事——“我还记得想象路德维希独自一人行走在荒漠里,身旁只有动物,听起来真像一个梦啊。”那颗种子已经深深种在罗宾的心里,她既是在向这位伟大的探险家致敬,又恰好弥补探险家失踪后未完成的路程。这是第二层次的主题。
“我愿意把这次旅行看作是‘平常人也能做成任何事’的一次实践。”
第三层次的动机,可以从影片中不断闪回的童年画面中提炼出来。母亲在家中用电线上吊自杀,父亲离家,年幼的罗宾不得不搬去和姑姑住,而姑姑家无法再容纳一只狗,爱犬不得不被安乐死……
孤独,是罗宾在成长过程中最强烈的感受,她离群索居、过得了一人一狗的生活,却无法忍受和吵闹的人待上10分钟。随行的摄影师里克说她“和人相处有障碍”,尽管他沿途为她提供补给,在她脆弱时提供陪伴,但似乎无论如何走不进她封锁的内心。
那个喋喋不休的男人
澳大利亚内陆那片蛮荒之地,带着远古的气息和沁人心脾的宁静,或许才是罗宾内心的渴望。
孤独,是一种与周遭的一切近乎隔绝的气场。
我看到你们在热闹,然而与我无关;我在你们面前有说有笑,但心如明镜,这不是属于我的圈子。只想匆匆逃离。
谁还没孤独过?但我们依然活着,对不对?
罗宾需要做一件自己完全可以掌控的事,进行一场可以连接自己的曾经和现在、连接父亲母亲爱犬和探险梦想的旅行,结出一个可以满足她与荒野完全融合的“行走在荒漠里,身旁只有动物”的羁绊。
所以,这场远离世俗、长达9个月、3200公里、带着骆驼和爱犬、穿越澳大利亚荒漠的独自之旅,便是内心孤独的她的全部寄托,而且势在必行。
I Val Gardena
未完待续,请看下一部《林中漫步 A Walk in the Woods》